正在編輯 裨海紀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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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日,與王君共一車,兼程進。越高嶺三,至中港社,午餐。見門外一牛甚腯,囚木籠中,俯首局足,體不得展;社人謂:『是野牛初就靮,以此馴之』。又云:『前路竹塹、南嵌,山中野牛甚多,每出千百為群,土番能生致之,候其馴,用之。今郡中挽車牛,強半是也』。飯竟,複登車,道由海壖橫涉小港,迂回沙岸間三十餘里;王君指折舵碎舟脫死登岸處甚悉,視沙間斷木廢板,尚有存者,惟相對浩嘆而已。又浮一深溪,至竹塹社,宿。溪水湍急,役夫有溺而複起者。奴子車後浴水而出,比至,無複人色。有人自雞籠、淡水來者,言二十日風後,有一舶至;余聞之甚喜,謂王君曰:『沉舟諸物,固無有理,然大鑊與冶器,必沉沙中,似可覓也;且一舟猶在,無中輟理,君毋惜海濱一行』!遂留王君竹塹社,余複馳至南嵌社宿。自竹塹迄南嵌八九十里,不見一人一屋,求一樹就蔭不得;掘土窟,置瓦釜為炊,就烈日下,以澗水沃之,各飽一餐。途中遇麋、鹿、麏、麚逐隊行,甚伙,驅獫猲獟獲三鹿。既至南嵌,入深箐中,披荊度莽,冠履俱敗:直狐狢之窟,非人類所宜至也。 | 二十五日,與王君共一車,兼程進。越高嶺三,至中港社,午餐。見門外一牛甚腯,囚木籠中,俯首局足,體不得展;社人謂:『是野牛初就靮,以此馴之』。又云:『前路竹塹、南嵌,山中野牛甚多,每出千百為群,土番能生致之,候其馴,用之。今郡中挽車牛,強半是也』。飯竟,複登車,道由海壖橫涉小港,迂回沙岸間三十餘里;王君指折舵碎舟脫死登岸處甚悉,視沙間斷木廢板,尚有存者,惟相對浩嘆而已。又浮一深溪,至竹塹社,宿。溪水湍急,役夫有溺而複起者。奴子車後浴水而出,比至,無複人色。有人自雞籠、淡水來者,言二十日風後,有一舶至;余聞之甚喜,謂王君曰:『沉舟諸物,固無有理,然大鑊與冶器,必沉沙中,似可覓也;且一舟猶在,無中輟理,君毋惜海濱一行』!遂留王君竹塹社,余複馳至南嵌社宿。自竹塹迄南嵌八九十里,不見一人一屋,求一樹就蔭不得;掘土窟,置瓦釜為炊,就烈日下,以澗水沃之,各飽一餐。途中遇麋、鹿、麏、麚逐隊行,甚伙,驅獫猲獟獲三鹿。既至南嵌,入深箐中,披荊度莽,冠履俱敗:直狐狢之窟,非人類所宜至也。 | ||
− | + | 二十七日,自南嵌越小嶺,在海岸間行,巨浪卷雪拍轅下,衣袂為濕。至八里分社,有江水為阻,即淡水也。深山溪澗,皆由此出。水廣五六里,港口中流有雞心嶕,海舶畏之;潮汐去來,淺深莫定。余停車欲渡,有飛蟲億萬,如急雨驟至,衣不能蔽,遍體悉損。視沙間一舟,獨木鏤成,可容兩人對坐,各操一楫以渡;名曰莽葛,蓋番舟也。既渡,有淡水社長張大,罄折沙際迎,遂留止其家。視後舶果已至;當風橫時,棄擲數物,餘皆獲全;然不過前舶之餘,計所亡已什八矣。爰命張大為余治屋,余留居五日以待。 | |
五月朔,張大來告屋成。 | 五月朔,張大來告屋成。 | ||
− | + | 初二日,余與顧君暨僕役平頭共乘海舶,由淡水港入。前望兩山夾峙處,曰甘答門,水道甚隘,入門,水忽廣,漶為大湖,渺無涯涘。行十許里,有茅廬凡二十間,皆依山面湖,在茂草中,張大為余築也。余為區畫,以設大鑊者二,貯硫土者六,處夫役者七,為庖者二,余與王君、顧君暨臧獲共處者三;為就地勢,故錯綜散置,向背不一。張大云:『此地高山四繞,周廣百餘里,中為平原,惟一溪流水,麻少翁等三社,緣溪而居。甲戌四月,地動不休,番人怖恐,相率徙去,俄陷為巨浸,距今不三年耳』。指淺處猶有竹樹梢出水面,三社舊址可識。滄桑之變,信有之乎?既坐定,聞飛湍倒峽聲,有崩崖轉石之勢;意必有千尋瀑流,近在左右,晝夜轟耳不輟;覓之累日,不可得見。 | |
初五日,王君從海岸馳至,果得冶器七十二事及大鑊一具,餘其問之水濱矣。 | 初五日,王君從海岸馳至,果得冶器七十二事及大鑊一具,餘其問之水濱矣。 |